金枝: 70-8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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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像对待一个玩物、甚至臣子一样和他说话。

    祁无忧每月来东宫两回,大半时间都在看贺逸之舞剑。

    她伏在后殿廊下的短榻上,眯着眼欣赏着庭中的春景。少年不过初长成,将来再高大健壮一点,就更像了。

    不多时,贺逸之收了剑走回来。木几上盛满葡萄酒的觚已经空了,只有玉盏中浅浅剩了一层薄粉色的底,像女人抹在脸上的胭脂。

    他的余光瞥见她妖娆的身段,立在芭蕉下踌躇,不知要不要上前。

    祁无忧睁开眼睛,见他胸前湿了一片,下巴上也滴了汗,于是随手递了一块帕子给他。

    “擦擦吧,流了这么多汗。”

    她的声音含着微醺的酒意,一张口就是露骨的诱惑。

    贺逸之盯着面前的手帕,汗又落下了几滴。他迟缓地接过来,然后飞速地四处擦了擦,怎么擦都擦不干。

    祁无忧看着他擦。少年未经人事,很容易误会她这番关怀,只是为了哄他陪她睡觉。

    可她如何跟贺逸之解释,她一点也不想用权力逼迫他。

    爱只会在地位相等的两个人之间发生,可惜她年少时不懂。

    祁无忧从榻上坐起来,说:“你不用怕。我虽然不是一个好母亲,却也不至于在太子这里宠幸男人。”

    “臣没有怕。”

    贺逸之难堪地否认着,一抬头又从她眼中看见了哀伤的雾色。

    “今日是我不该……”祁无忧惘然地停顿片刻,“喝这些酒。今后我不会再来了。”

    她也无法向贺逸之坦言,她只是透过他想起了她爱过的一个男人。他们连不得不接受她的态度都如出一辙。她只有动用权力,才能迫使他俯首低眉。即使她再不想,她所处的位置也是那样高高在上。

    祁无忧沉默地离去。似乎贺逸之在后面唤了一声“陛下”,但她没有回头,一步未停。

    后来,贺逸之只能等到她偶尔驾临东宫时才能见到她。

    东宫的属官无一不畏惧她,出警入跸时,所有人都僵硬地低着头,只有贺逸之敢偷瞥她。

    她素面朝天,像一道干燥的疾风匆匆过境,还是那么不可一世。层层叠叠的裙摆像卷起的波涛,呼啸着掀起人们的惊恐。

    只有这一刻,贺逸之才会想起:她是皇帝。

    宫禁之中,他这天只是逾矩多看了她一眼,风言风语便接踵而至。

    有人戏弄他,说他和太子长得像亲兄弟。这时,贺逸之还想不到他们是什么意思,只是反感这些流言会带来数不尽的麻烦。

    要知道,祁如意并不像他母亲一样对他颇具好感。

    世人口中像春风一样美善仁爱的太子殿下私底下喜怒无定。贺逸之身为东宫掾属,首当其冲。

    某一日开始,向来聪颖好学的祁如意突然回答不出教席的问题。

    面对为难不已的教席,祁如意主动说道:“学生愚钝,先生不能不罚。”

    然而宫中岂有惩戒太子的道理,从古至今,都是由皇子近侍代为受过而已。贺逸之上前,等待他的却不是戒尺,而是祁如意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藤条。祁如意命左右鞭笞,显然是有备而来。

    贺逸之咬紧牙关受了十鞭,但这十鞭只是个开始。

    祁如意尚且稚嫩的脸上没有一丝童真:“我在帮你博得母亲的恩宠。她已经很久没有来看你了吧。”

    贺逸之只好受着,直到皮开肉绽为止。

    祁如意无疑痛恨着所有向他母亲勾引献媚的男人,因为他们随时可能取代他那从不存在的父亲。而在他眼里,晏青早已是父亲的不二人选。他们只是碍于江山社稷和祁无忧的意思,不能相认。

    在贺逸之眼中,祁如意跟他一样,只是个没有双亲的孩子。不同的是,他是失去了父母,祁如意则是得不到。

    时至今日,贺逸之还是难以将祁无忧和祁如意的母亲联系起来。她对他和颜悦色,却对她唯一的孩子那么无情。她那么无情,又怎么会轻易屈尊来探望他。

    贺逸之趴在床上养伤,想着祁无忧,昏昏沉沉地睡着了。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他的耳中传入窸窸窣窣的声响,后背一阵清凉,他猛地惊醒,先吸入了一腔的芬芳。

    “哦,还是把你弄醒了。”祁无忧坐在床边,一手拿着药罐,一手执着棉签,却依然不是伺候人的料。

    “陛下……?”

    贺逸之挣扎着起来,却被祁无忧按了回去。

    “躺着。不缺你一个礼。”

    她的手扣在贺逸之光裸的肩上,他蓦地不会动了。

    祁无忧的手意外地粗粝,不像个姑娘家的手,甚至没有他的肩头光滑,摩挲得皮肤有些刺痛。贺逸之忍住颤栗,却克制不住想象起那些茧的形状。

    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祁无忧的眼里。她瞥见少年紧绷的唇线,指腹感受着他微不可察的颤抖,问道:“你不愿让我碰?”

    “臣不敢。”

    什么不敢,无非是不敢承认。

    祁无忧置若罔闻,谅贺逸之也是真不敢忤逆她。她没有像之前一样,见他勉强就不再强求。

    因为这回不一样。

    祁无忧望着贺逸之满背的伤痕,蓦地想起另一个男人为她做过的一切,还有她第一次见到这么血淋淋的场景时,听到的热烈的话语。

    她松开手,转头却不由分说扯下贺逸之的单衣,说:“我不碰你,只想给你上药。”

    贺逸之在东宫是怎样的境遇,祁无忧大抵都清楚。

    他跟夏鹤一样孤高清冷,又容易遭人妒忌。没有人愿意帮他上药,他也不想求宫里的人,就自己拧着身子,想办法抹了些药,最后包扎得一塌糊涂。

    柔软的膏体覆在渗着血丝的伤疤上,祁无忧轻轻吹着气,慢慢抹开,思绪也一圈圈地荡远了。

    当初夏鹤那一身的伤是用鞭子打的,比贺逸之的伤势还可怕些。他伤得那么厉害,又是谁照顾的呢?

    如此一想,祁无忧下手就重了些。

    贺逸之让她弄疼了,极力咬着牙不动,更不敢吭声,省得她又问“不愿让我碰?”

    过了一会儿,他听见她问:“很痛吧。”

    “不痛。”

    贺逸之说话时,鬓间都是汗。身下的床褥已经湿了一大片,他因此一动不敢动。潮热将他两面夹击。

    他正在想“有其子必有其母,他们母子都很会折磨人”,一滴不同于跌打药的凉液忽然掉在了他的肩胛上。

    贺逸之顿住。那水滴很快顺着他的身侧滑下来,坠入了洇湿的床褥中。

    她好像哭了。

    第77章 衣不如新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成婚了……

    77.衣不如新

    贺逸之不相信祁无忧会哭。她那么不可一世,好像百折不摧。

    他久久没有回头证实,直至他又听见她说:

    “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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