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眠金鱼: 90-100

您现在阅读的是女巫文学www.nw8.cc提供的《不眠金鱼》 90-100(第25/27页)

 他们学院每年提供的交换生名额是除了法学院以外最多的,但仍然需要力争上游、做足准备。

    葛思宁还没有决定好,但是已经开始了解相关事宜。

    某天她在简玲的小传里翻到她年轻时,以台大交换生的身份来内陆游学。为期一整个秋天, 不长, 却收获良多。那一年她写了十篇和自己过去的风格截然不同的散文, 被出版社装订成册,誉为她勇于突破舒适圈之作。可简玲却在另一本书籍的后记里调侃了这件事, 称自己只是被一方水土所影响, 并没有刻意去改变自己的笔风。

    为此她顺便写了一篇关于环境对创作者的影响的论文, 可惜时间过于久远, 葛思宁没能搜到。

    但是那本散文她看过许多次,在尚未意识到现实艰难的做梦时期,她也曾幻想过自己能够以交换生的身份去台大学习。她寄托了某种期待在这件事情上,妄想实现之际, 自己也从只会涂涂写写的顽童变成了和简玲一样饱受赞誉的作家。

    不过她的梦想太多了,随着长大而增加,过去的梦想被遗忘。

    真正让葛思宁下定决心的契机,是她有一天走在路上,踩到一朵落花。她开始好奇, 另一个半球现在是什么季节,那里又会开什么样的花。

    初来乍到之际,她虽然为京华的繁荣而感到局促不安,但在内心深处,葛思宁依旧感谢高中三年那个奋笔勤书的自己,谢谢她用无数个重复的、枯燥的、艰难的日子,为未来的自己换来了一张通往更大平台的门票。

    她不禁思考,五年,十年后的葛思宁,会感谢还是埋怨现在的自己?

    抱着这样的思考,她决定迈出这一步。她告诉葛天舒,她准备好了,她想飞了。

    葛思宁以为她会欣喜若狂,因为自己顺从了她的选择。可她已经不是十五岁了,妈妈对她的期待早已不一样。目睹葛思宁眼中的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讨好,葛天舒问她:“你是真的想出国,还是觉得服从家人的安排会让自己好过?”

    葛思宁一愣。

    她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一点。

    过去恨不得插上翅膀逃出生天的女孩,竟有一日会因害怕狂风骤雨而敛羽,久久停靠在父母的指间。

    葛天舒见她回答不上来,便提醒她一件事:“葛思宁,我希望你明白,如果你没有办法做出改变,或是不具备承担得失的勇气,那出国这件事对你来说是没有用的。一两年的时间,回国以后你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,是去喝点洋墨水还是想改头换面,你想清楚再跟我说。”

    葛思宁却问:“我就一定要改头换面么?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

    葛思宁说:“我并不想改变自己。因为我对现在这个我很满意。”

    葛天舒看她的目光换做探究。

    葛思宁直视着她,脸上流露出坚定:“我想去,是因为我想去看看更大的世界,体验不同的人生。如果找不到理想,那说明我的理想不在这里。”

    “那在哪里?”

    “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但大概,在路上。”

    她反驳了母亲,可难得的,她们没有吵架。葛天舒那时的笑容甚至带有赞许。很久以后,当葛思宁真正拥有完整的选择权以后,她才明白妈妈的苦心。她对葛思宁的期待从来不是顺从或反抗,硬币只有两面,人生的可能性却不是。

    然而这件事情的推进却比葛思宁想象中困难。

    忽略其他琐碎的事情不谈,王远意的反对就是葛思宁目前最大的阻碍。

    葛天舒清楚她为什么这样为难,因为葛思宁很在乎爸爸的感受。所以她没有选择自己和丈夫协商,而是任由这对父女自己解决。她说:“如果你连这件事都处理不好,就不用考虑后续了。”

    其实妈妈拥有这个家庭里的最高决定权,但无论是为了回避冲突也好,想让葛思宁试着去面对也好,总之她置之不理,任由他们发动了有史以来第一场,以葛思宁和爸爸为当事人的冷战。

    这主演阵容简直前所未有,葛思宁看惯了家里的冲突,却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站上这个擂台,而且对手还是王远意。

    如果说她和妈妈的战争是刀光剑影,每次交手都往对方最痛、最脆弱的地方进攻的话,那她和王远意之间简直是死局——因为他们都不舍得让对方难过,又无法为对方妥协,倔强和倔强的交锋,实在不知道什么该怎么输,又怎么赢。

    可葛思宁决定的事情从未回过头,她觉得这是她为数不多的,从来没有改变过的优点。

    这么重要的事,最起码要告知家人。所以很少给葛朝越发信息的葛思宁,破天荒地地给哥哥打了通电话。

    她知道大概率是打不通的,他那边的信号全凭天意,有时候去到偏僻之境,能两三个月不见踪影。

    看着呼叫失败的提示,葛思宁打开和葛朝越的对话框。

    哥哥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就会给她发一张照片,还有坐标。葛思宁点开,地图总是白茫茫的一片。而她每次都只回复一句“平安”,这是她最卑微也最诚恳的祈求。两年了,他们默契地维持着这样的联系。

    许是心有灵犀吧,过了十几个小时,葛朝越居然回了个问号。这是他回消息最快的一次。葛思宁本来都惊喜得弹起来了,又看到他紧接着发来的一句:“天气不好,等我下山再给你回电话。”

    葛思宁等了两天没等到,本来都不抱期待了。然而半个月以后,一个陌生归属地的奇怪号码连续给她打了三个电话,她原本都当诈骗电话挂掉了,但想想,哪个骗子这么锲而不舍呢?

    接起来,听到葛朝越很不耐烦的一声“喂”,葛思宁没忍住翻了个白眼,这效率简直令人发指。她心想,干脆等她学成归来再打过来好了。

    不过想是这么想,好不容易联系上他,葛思宁简练地把事情说了一下。掐头去尾提取枝干,只有陈述没有情绪。怕他担心。

    葛朝越在那头不知道在踩什么东西,听起来像树枝。

    葛思宁原以为他会是最支持自己的人,可现在隔着屏幕聆听他的沉默,她心里突然没底。小时候她就是这样,顽皮捣蛋的哥哥都不支持、不会去做的事情,她也绝对不会尝试。

    “想好了?”

    “……嗯。”

    “啧。”他有些绷不住,“爸和妈怎么说?”

    葛思宁一只手拿手机,另一只手提着购物袋,她刚买完东西路过公园。不太想立刻回家,于是走到秋千上坐下。

    她说:“没怎么说。”

    葛朝越信她才有鬼了:“爸肯定不同意。”

    “知道你还问?”她被戳中心事,气急败坏。

    “其实我也不是很赞成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葛思宁有点急了,“你自己不也是追求理想和自由去了吗,怎么我就不行?”

    她心里清楚其实是因为她和哥哥性格不同,如果说哥哥是真正的飞鸟,那她就是蜗牛。哥哥只需学会飞翔,而她却要丢掉自己赖以生存的壳。他们需要做出的牺牲不一样。

    葛朝越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,因为他要挂了。

-->>(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)

【请收藏女巫文学,nw8.cc 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】

设置

字体样式
字体大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