汴京冷饮铺(美食): 40-5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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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又给自己找补了几句,又象征性?地夸了虞凝霜几句。什么?“讲信修睦”,什么?“拥军体国”,客客气?气?几顶高帽扣过来。

    见他努力装得老成说这些漂亮话,虞凝霜倒是觉得这孩子很有趣。

    如果说刚才他是野外张牙舞爪的小狗熊,现在就是在马戏团里,正笨拙学习抛球戏法儿?的小狗熊。

    天性?毛躁,但到底是通人性?的。

    吴二徐力自然不知道虞凝霜正在心中,将这个在军巡捕大练上可?独自拖着一石重水囊疾驰的可?怕之?人,比作马戏团里的狗熊……他们只知道误会解开,自己的腰杆终于直了几分。

    但说实话,他们可?一刻也不想在此处和这位顶头上司多?待。

    虞凝霜看穿两?人想法,有心解救,几句得体又自然的话拨动一番,便让他们先行离开。

    谢辉倒是没有阻拦,只在一旁以肘拄桌,好整以暇看着虞凝霜帮他们把大包小包的吃食装好。

    虞凝霜心细,考虑个人口味不同,除了藕粉,还给他们带了糖桂花等好几种配料,又嘱咐了一遍藕粉的吃法。

    事事说毕,吴徐二人脚一迈,刚准备脱离苦海,却被谢辉抬手止住。

    谢辉用眼?神定?住二人,头却往虞凝霜这边微偏,只道,“虞掌柜。咱们话已说清,我也知你是好心。但吃食这东西嘛……真出了事儿?就又说不清了。涉及到我手下?铺兵,我不能不多?加小心。”

    不知他到底何意,虞凝霜听得闹心,谢辉终于图穷匕见。

    “这样,你那什么?藕粉,先给我来一碗。”

    他还很理?直气?壮,“小爷替他们试试毒!”

    虞凝霜:“……”

    谷晓星“噗嗤”一声?乐出来。

    大概是在铺子终日与人打交道,又在虞凝霜身边见了世面,小丫头已不像之?前那样缩手缩脚,而是甚至敢小声?吐槽。

    “哪有上级给下?级试毒的?”她踮脚和田忍冬咬耳朵,“我看这一位就是嘴馋了。”

    田忍冬赶紧捂住她的嘴。

    “晓星儿?可?别瞎说。咱们刚才去的‘谢家渠’,说不定?就是人家的。”

    氏族门阀势大,前朝太宗编《氏族志》以制衡其势,都没太制住(1)。

    其中几个大姓绵延千百年?,血脉姻亲盘根错节,子孙门徒累世冠冕。

    “谢”姓就是其中之?一。

    以田忍冬在这汴京奔波多?年?的经?验,谢姓的官员大都出身矜贵,实是不可?直视之?人。

    可?虞凝霜看眼?前的少年?人,知他只是一个任性?的富家子而已。

    她劝自己,算了,让他如了意,赶紧离开吧。

    虞凝霜便挤出个笑?脸应下?,因这藕粉需要用现烧的沸水冲开,这便要去后厨做来。

    谁知谢辉又叫住她。

    “东西都拿来,就在这儿?冲。”

    他语气?仍很盛气?凌人,神色却莫名心虚,滚圆的眼?珠子在眼?眶里躲躲闪闪地逛荡。

    “小爷要亲眼?看着,免得你耍什么?手段。”

    不是,这人有病吧?

    这回虞凝霜笑?脸都维持不住了。

    要不是怕吴徐二人受到牵连,她的袖子已然甩到谢辉脸上。

    她深呼吸忍下?,示意众人稍安勿躁,自己在后厨和前堂来来回回,将各样物什搬来。

    谢辉饶有兴致地看,好奇的眼?神在那些炊具和食材,以及虞凝霜之?间转来转去。

    他之?所?以闹这么?一出,是因为虞凝霜所?说的藕粉,以及其冲调方式,对北地生长的谢辉来说,着实新奇得很。

    谢辉父母早亡,自小被伯父伯母收于膝下?,百般回护珍爱。除了郊外几个马场、几座小山,他从没出过这汴京城。

    他数次提出想外出游历,家中非但不允,待被他反复央求得恼了,干脆疏通关节让他当了这统领官。

    于是谢辉年?仅十七,英年?早官。

    而且这个官职并不是虚职。

    京城处处锦绣,无论?是密集的民居,还是高耸的官邸,都暗藏着同样严峻的祝融之?患。

    华宗陛下?在时,那场几乎将大半个京城烧成灰烬的大火,还时不时闪现在汴京人的梦魇中。

    因此本朝严防火事,军巡捕铺管理?严格、操练频繁,身为统领官的谢辉就这么?被职责拴得牢牢的。

    他自是从小锦衣玉食,可?于各地风土人情、特产美食知之?甚少。

    所?以越听虞凝霜和吴徐二人嘱咐,他就越感兴趣,直愣愣看着她张罗一切直到最?后。

    这最?后登场的就是主角——被虞凝霜不情不愿又小心翼翼地捧出的一个小罐。

    里面是虞凝霜亲手做的藕粉。

    之?前做的芋头淀粉,虽然确实极为费时费力,还费人,可?用处颇多?,效果颇好。

    按着这个方法,虞凝霜就带领家里仆妇们做了绿豆淀粉和土豆淀粉,以后都有大用。

    同理?,又捣腾了这些藕粉出来。

    虞凝霜舀了一勺藕粉至碗底。

    既然说是藕粉,谢辉便以为必然是雪白、细腻的粉。

    然而呈现在他眼?前的,却与他所?想大相径庭。

    那藕粉不是雪白的,而是淡淡的灰粉色;也不甚细腻,甚至满满掺杂着极小的片状,像是撕得细碎的纸屑。

    谢辉不知,那奇妙的颜色是充分氧化所?致;

    奇妙的形态则是手工刮制的结果。

    做藕粉,用的那一个动词是十分精妙的“刮”或是“削”,总之?都是要徒手将沉淀凝固的藕粉浆子一点点刮开,慢工出细活。这个过程还挺解压的,让人上瘾,后来几个仆妇都抢着做。

    如今,那藕粉被加了一勺凉开水化开,成了沉在碗底的淡色浆子,薄薄的,泛灰色,又好似因不与水完全相融,而呈一种上下?翻飞的浑浊。

    谢辉皱了皱眉。

    “就这?”他问,声?如铜钟,塞满了诧异。

    这、这有什么?值得特意送给人打牙祭的?

    “你们要给墙刮腻子啊?”

    碗中之?物明明看起来一点也不吸引人,真的就像次品的刮墙腻子,灰了吧唧的。

    就算说得好听些,也只像是寡淡的米浆子,还是陈米做的那种。

    “谢统领请稍等,还没做完。”

    虞凝霜耐着性?子安抚两?句,一手拿起长鸣的铜壶往碗中注水。纤细的水龙乘着滚滚热气?,稳而绵长地激在藕粉浆子里;虞凝霜另一只手,则以勺快速同方向搅拌,片息不停。

    这什么?花里胡哨的。

    谢辉在心中埋怨。

    就如时人爱斗茶,他被伯母押着去参加的大大小小的风雅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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