嫁纨绔(重生): 50-6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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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点。

    “怎么是你?”

    门外的人扬眉一笑,“是我。”

    燕唐看着眼前人的如花笑颜,心头一阵恍惚。

    梦回洞房花烛夜,良辰吉缘时。

    050 白浪河

    奚静观拆了发髻, 未施粉黛,换了一袭男装,三千鸦发束作马尾, 半指宽的赤色束带垂落下来, 被她用一指轻佻地勾起, 配上眉眼弯弯,笑道:“我满怀诚意赴约而来,清源仙不请我进去?”

    燕唐不知哪里出了差错, 藏在身后的手心渗出了细汗,他不死心地向奚静观身后瞧了一眼, 后又瞥见她腰间的一把银鞘剑, 才将门拉开一点, 侧了侧半边身|子,将奚静观让了进来。

    眼下此刻, 燕唐倒与隔间的荀殷互通了心意,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愈发清晰。

    “呜呼,吾命休矣。”

    奚静观不比燕唐,她略施小技便纵观了全局,满面闲适, 怡然自得。

    她那一双明亮的眼珠儿时不时往燕唐脸上瞧去,言表之内,尽是揶揄。

    燕唐无端生出一点被调戏的羞赧,千百思绪转了又转, 犹然身在梦中。

    奚静观落座后喟叹一声,直接开门见山道:“燕三郎君, 快来与我说说, 你明明是堂堂八尺男儿, 怎么摇身一变,却变作了弱柳扶风、惊才绝艳的清源仙?”

    燕唐斟酌过来,推敲过去,舌头好似打了死结,平日里信手拈来的花言巧语都化了雾,消失得无影也无踪。

    奚静观好整以暇,也不催他,静静待他回神,两只手将燕唐学得惟妙惟肖,撑在下巴上,显得玩味十足。

    “这就要牵扯出一段往事了。”

    燕唐端正坐姿,故作深沉,着实不想再忆此事,妄图将遮遮掩掩糊弄过去。

    奚静观抬手,将一边的耳朵向前轻轻一推,笑涡儿露了出来,杏眸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。

    燕唐见状连道要糟,悔恨出门前没看黄历,自知躲避不过,只得老老实实一字一句道:“我又不是大罗神仙,哪能平白变出女儿身?这件事,还要从几年前说起。”

    他落了话音,犹不死心地看向了奚静观。

    燕唐的握扇的手上下不住翻动,奚静观眼见那把折扇将要晃出残影,探出两根手指向他手腕上一搭,含笑说:“你只管说给我听就好,我又不会笑话你。你我既是夫妻,你这样藏着掖着,我要多想的。”

    她秀眉微蹙,看上去颇为惹人怜爱,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。

    燕唐的唇角不受控制地勾起,故作云淡风轻道:“你知道我是个闲不住的,某日,我心血来潮,与贺蔷他们约在锦汀溪几里外的白浪河上,看烟波浩渺,赏好情好景。好巧不巧,船上就放着一把琴,我忖度着,空有美景,却没有弦音,不失为一大憾事。在下虽然不通音律,却也习得过些皮毛,安耐不住手痒,就去船头试了一把。”

    奚静观微惊,她还道其中内情会如何跌宕起伏,原来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。

    燕唐从不自提此事,贺蔷与荀殷几人也鲜少调侃,久而久之,连他都要忘了自己还有这层身份。

    奚静观定定地看向他,到底没忍住笑意,道:“燕三郎君好气运,不过小试牛刀,就美名远播了。”

    燕唐喜欢看她笑,思绪一飞,话就偏了题:“你若喜欢,我也可以日夜奏琴给你听。”

    奚静观唇边的笑意遽然蔓延开来,又问他:“后来呢?”

    “后来……”燕唐用折扇挡住下巴,嘴角向下一掉,原想作出个委屈的样子,脸边的笑涡却被挤了出来,“那日雾气渐浓,船与船间又隔得远,河上无人认出是我。”

    燕唐看似随意,却又极为谨慎,更名改姓在奚静观意料之中,她颔首,示意燕唐继续。

    燕唐又道:“白浪河上的歌姬久负盛名,听曲儿的人口口相传,不久后,连锦汀溪的人都认定我是白浪河上的一位歌姬了。”

    奚静观却一语直中要害,似笑非笑地道:“燕三郎君又是个闲人,怕是没少去白浪河上奏琴,清源仙的名号才逐渐响亮了起来。”

    燕唐脸上的神色却变了一变,宛若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暗潮涌动,不知是惆怅还是感伤,道:“我无事时,是不往白浪河上去的。”

    奚静观眸光一动,问他:“什么才算有事?什么又算无事?”

    燕唐将笑开来,眼睛望向了华胥台的窗外,没头没尾道:“有事便是情深,无事便是缘浅。”

    奚静观心头一颤,喉间情不自禁地干涩起来,种种念头辗转几遭,开口却说:

    “‘清源仙’这个名号,是你亲自起的?”

    燕唐回过头,方才的神色已被收尽,出乎奚静观意料地摇了摇头,说:“白浪河虽与锦汀溪隔了不少路,但我阿耶是猫,我是被他逮的硕鼠,我怕被他知晓,只好胡乱起了个名儿遮掩身份,可我起的名字,却不是‘清源仙’。”

    奚静观顿了顿,没来源的紧张起来,“那是什么?”

    四目相对间,折扇掩住了燕唐的唇,他道:“姜故安。”

    奚静观小声念了两遍,由心的悸动忽而汹涌而来,她像是无意中寻到了尘封数年的壁画,铅尘洗净,露出朵朵丹华,落进她的眼帘,却在心上扎了根,绽放出绚丽的花。

    奚静观心中自有壮阔波澜,调整思绪后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燕唐,想透过华服锦衣,看一看他的心。

    看看其中,是否深藏着无人知晓的爱意。

    燕唐沉默好一阵,折扇在手心中拍来拍去,待到手心被敲得通红了,才半是犹疑半是心虚地指着奚静观腰间,问她:

    “这把好剑,怎么失了剑穗?”

    连如一花间舞剑,潇潇一影名动满城,种种传言不一而足,却无一不将他腰间佩戴的那柄剑说得绘声绘色。

    可奚静观腰间的这把剑,却没有鲜红似血的剑穗。

    奚静观瞳孔中的讶异转瞬即逝,她抬起眼有些不解,许是没想到他不先问人,反倒先问起了剑。

    她思索片刻,露出一点小白牙,回答道:“没丢,送人了。”

    “送谁了?”燕唐神色一凛,一话紧赶着一话,心头警铃大作,“我识不识得?”

    奚静观仰了仰脸,眉目洒脱飞扬,如此随意的打扮却掩不住她的艳色,偏偏燕唐又生了一双慧眼,窥见的何止一隅?

    他见过儿时天真无邪的奚静观,也见过清绝傲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奚静观,成亲之后,更是见过她哭,见过她笑,可此时此刻直率夺目的她,燕唐却是第一次见。

    自认知之甚深,却是管中窥豹。

    燕唐掉开视线,平静了瞬纷乱的心神。

    奚静观接上了他的话:“剑穗我给了引鸟儿,就挂在他那个酒葫芦上,燕三郎君真是贵人多忘事,你可是亲眼见过那葫芦的,怎么就给忘了?”

    燕唐讷讷,眉间却是一缓。

    “你们的师徒情分,倒是比我想象得深厚不少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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