夫君的秘密: 23-3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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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又放置好了勺子,继而低眉退到一边。

    刚刚走进来时,郦酥衣便察觉到,沈顷所宿的地方布置很简洁。一张床,一扇屏风,一面柜子,两张桌椅——一张是吃饭用的,另一张是写字抄卷宗时用的,除此以外,就剩些很典雅的装饰品。

    若沈顷不设防,用不了多大力气,她就能找到郦酥衣想要的东西。

    她站在桌边沉思,一时间出了神,待反应过来时,沈兰蘅已经坐在桌子面前,一双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。

    她这才想起来,为了制服赤锋,他的右手被青鞭所伤。

    伤的是右手,自然也拿不起勺子了。郦酥衣想了想,还是硬着头皮上前,舀了一勺热气腾腾的汤。

    “奴……给大人喂。”

    她右手轻轻颤抖,将勺子送到沈顷嘴边。

    他的嘴唇很薄,很漂亮,她曾在无意在话本子里头看到过,薄唇之人,最是性凉薄情。

    沈顷嘴唇未动,一双眼凝视着她。

    不知道为什么,如今郦酥衣很害怕跟他对视,她害怕被他看穿,更害怕被他看穿后,自己所剩无几的、单薄的尊严无处遁形。

    她局促不安地站立着。

    对方目光掠过汤勺,忽尔问了声:

    “他想要你过来拿什么?”

    郦酥衣紧攥着汤勺,没说话。

    她没说话,也没有狡辩。

    不说话,就默认是受了郦酥衣的指使。对方要她带着这碗醒酒汤,来找他。

    “卷宗,”他淡淡道,“还是我的命。”

    郦酥衣摇头道:“汤里没毒。”

    闻言,男人扯唇笑了一下。

    汤里确实没毒。

    方才郦酥衣要她带着醒酒汤过来时,她特意留了个心眼儿。她在庖厨里亲眼看着厨子将这碗汤做好,又亲手送了过来。

    听了她的话,对方竟真的将那勺汤粥咽了下去。月色昏沉,屋内的灯火也不甚明晰,郦酥衣微垂着眼,一勺一勺给他喂着,沈顷端坐在那里,她喂了,他便安静地喝下。

    月华无声,落在他滚动的喉结处。

    郦酥衣脖颈上隐隐冒出些香汗。

    二人实在离得太近了,近得她能听清楚自己的心跳声。一碗汤喂完,她将勺子兜了底,静谧的屋子里只剩下一阵怪异的沉默。

    方才她喂汤时,沈兰蘅一直在看她。

    他似乎想说什么,可月光太黯淡,衬得男人眼底一片光影恍惚。月色冰凉如水,他的面色也如水一般冰冷沉静。

    正无声对峙着,院外突然传来一声。

    “主子——”

    沈顷收回目光。

    应槐进门时,就看见眼前这一幕暧昧的景象。

    夜黑风高,一男一女共处一室,灯影摇曳……

    应槐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,郦酥衣也往后退了退,反倒是沈顷,跟个没事人一样,安然自得地坐在桌前。

    “查完了?”

    “主子,属下都查完了,只是——”

    他看了一眼站在一侧的郦酥衣。

    沈顷轻瞟她一眼,平稳道:“无事,说。”

    应槐压低声音:“确实有一部分账对不上,甚至还牵扯到了户部那边……”

    沈顷的手指搭在桌案上,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,听了应槐的话,他又转过头来,重新凝望向在墙角站得端正的郦酥衣。

    又不是罚她站。

    站得这么直做什么。

    他敲了一下桌子,道:“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紧接着,一尾风声拂过,沈兰蘅从座上站起来。

    沈兰蘅走来时,周遭好似带着一道风,将他的乌发拂得微卷。他越走近,郦酥衣就感到越紧张。这种紧张与压迫感却与郦酥衣带给她的截然不同。

    忽然,对方眉头一蹙,伸出修长如玉的指。

    “大人……”

    她低着下巴下意识躲了躲,却发现沈顷仅是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。紧接着,他眼神一暗。

    “怎么弄的?”

    沈顷压低了声音,问她。

    郦酥衣低下眉眼,柔声道:“是奴不小心摔的……”

    他显然不信。

    少女眸光带怯,站在墙角,额上的青丝被他捻着,似乎不敢再出声。

    屋内灯火太暗,又有头发挡着,方才他没有看清她头上的红肿。

    这么大一片肿块,怎么能是碰的?

    见他眼底狐疑神色,郦酥衣往一侧躲了躲。

    “雪天地滑,奴一不小心摔倒,头磕到门框上,就成了这样。”

    她红着脸,语无伦次地说着胡话。

    小拇指却不受控制地向上勾了勾。

    小时候,他们在青衣巷曾玩过一个叫“真假话”的游戏。

    若是有人在游戏里说了假话,就要将小拇指向上勾起、其余四指收拢。

    自此,她便一直保留着这个习惯。

    沈兰蘅目光缓缓垂下,落在她勾起的小拇指上。不知是不是屋内香燃得太暖,她脸颊涨得通红。

    唯有那只小拇指,仍是莹白如玉。

    他压下眼中思量。

    见沈顷松了手,郦酥衣悄悄舒了一口气,转眼间却又见他望来。

    “郦酥衣,我给你一刻钟,如果你能找到你想要的东西,我便让你拿走。”

    闻言,她一愣。

    应槐更是不解地高喊了句:“大人?!”

    回过神来,只见沈顷转过身,随意披了件氅衣,步步走出房门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郦酥衣站在桌案前,发着呆。

    这哪里用得了一刻钟?她刚在屋内走了一圈,就看见了平摊在书桌上、记载着军饷的卷宗。

    四年过去了,他的字又好看上许多,比之前的更沉稳,也更有力道。

    她回想起郦酥衣逼迫她的话。

    “若沈顷这回存心想绊倒本官,蕖儿,柳府可是你日后唯一的屏障。如果本官倒了、柳府倒了,你和你的母亲,还有姐姐,又要过上那种不人不鬼的生活……”

    郦酥衣手指颤抖,缓缓翻过卷宗一页。

    他的账查得很有效率,也很仔细。

    其上还做了不少批注。

    完全不像当初那个成日逃学堂的纨绔子弟。

    郦酥衣不知道,沈兰蘅明明可以在江南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,为何突然从了军,还去的是北疆那般偏远苛刻的地方。

    她翻动这卷宗,目光落在字迹上,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。

    满脑子都是小时候的事情。

    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般讨厌沈顷,对方并没有做多么伤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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