浪儿翻: 130-14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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异常反应。有时候是受伤流血流多了,有时候是让人砸了,最严重的一次是自己冒雨划着小船出海,回程时船被浪头拍翻,她磕着暗礁昏了过去,幸好离岸不远,被巡逻的船捞起来,捡回条小命。

    那次阿勒是真生气,谁说都不管用。

    他一言不发把龙可羡拎到家门外,而后把门锁一落,打定主意不搭理她。

    不能指望龙可羡每次依靠那飘渺的幸运死里逃生,所以要给她个教训,起码得知道怕。

    回到屋里后,阿勒根本坐不下来,左右踱来踱去,后怕啊,手抖得不像样,气冲脑门眼前都是昏花的。

    龙可羡被撂在门外,开始还喊他,带着哭腔地喊,而后站在门外嚎啕大哭,砰砰砸门,可能是知道阿勒当真生气,所以不敢翻墙,只敢等他来开,开了门就算和好了,他不来就算把门拆了也没用。

    龙可羡喊累了,喊哑了,就坐在门槛儿上抹眼泪,把自己蜷成一团,蜷着蜷着就出了事。

    等阿勒把她扛进屋的时候,小崽已经不讲话了,也听不见别人讲话似的,她沉默着用被褥垒成高墙,把自己缩在里头,比第一次掉牙那会儿还要反常。

    她拼了命地吃东西,吃糖吃糕,噎得往外吐,吐完了继续塞。

    高大夫赶来时,将他劈头盖脸一顿骂,他才知道,小崽是觉得自己被丢了。

    再一次被丢了。

    这是某种自我保护的法子,在战后的将士身上很常见,应激的反应也略有不同。

    阿勒老老实实挨骂,半句话没呛,他从小到大就挨过那一回骂,他该的,他受着,然后半个月都没敢离开龙可羡的视线。  她变回了小时候不会说话的样子,还是很黏他,一步不离,上茅房都得在外边杵着,半个月后愿意开口了,但黏人的劲儿改不了。

    打那之后,生天大的气,龙可羡也要把他按在身边。

    打那之后,龙可羡每次受伤都要吃东西,阿勒花了半年,把东西逐步减少,是怕撑坏了肠胃,最后变成含颗糖就能安抚住焦虑。

    那颗糖就是阿勒,对龙可羡来说。

    阿勒的思绪拨到坎西港“初见”。

    龙可羡那会儿身上半点伤口都没有,还是常常觉得饿。是因为就算记忆丢失了,潜意识里,她还是没有痊愈也没有找到安全领域的状态,她身边少了个人,宛如心口缺了一角,但她自己没有意识到的,她的身体正在替她做出反应。

    阿勒沉默着,他不知道,她比他想象中更需要自己。

    “铜钱呢?”

    铜钱也是这样的,阿勒在明知故问。

    果然,龙可羡说:“早先买鱼干,留着的,身上要留一枚铜板,没有金珠可以,没有铜钱不可以的。”

    对啊,那是阿勒送她的压岁钱,年年都有。

    龙可羡忘了,但她记得糖,还有枚铜钱。

    阿勒从未觉得自己的存在感如此具象,他把油纸包和铜钱都收进小兜里,轻轻地亲她眼皮。

    这一刻很怪,龙可羡觉得他像是要说些情意绵绵的话,没想到阿勒拽下了腰带,说。

    “再来一次。”

    龙可羡拽着腰带,抵死不从。

    第134章 恤商

    半个月后, 恤商令下来,龙可羡懒在甲板上晒太阳,她接连十几日在海上奔波, 把航道建卫这事儿做了调整, 北境再拨下来的士兵在坎西城营地操练, 逐步适应了从陆战到海战的跨越。

    这会儿正返程回坎西港。

    她忙活, 阿勒也忙,他近来往西边跑得勤, 还往赤海边境处建了个临时营地,三两日就得回一趟。

    碰上天气好的时候,两人能在定好的小岛见上一面,枕着野花儿,围道栅栏, 串两条鱼烤着吃。

    若是碰上刮风下雨,便挤在狭小的舱室里胡天胡地, 和着海潮的波动从床头滚到床尾, 从榻上抱到榻下。

    日子就这般过。

    坎西城里却日日都热闹。

    尤副将坐在太师椅上, 一边看余蔚煮茶,一边悠哉地嚼炒黄豆:“还是避出来好啊, 这航道还没复启呢,营地门上衔的那铜环都要被扣秃噜皮了。”

    余蔚笑说:“坎西港各家商行往上都通着天呢, 来的多是打探消息真假。”

    商行背靠士族,是王都中各家派驻在坎西港的货物进出地。

    恤商令到达坎西城之前,各大掌柜就已经得知衡历商行事件背后是骊王手笔,他非但要掺一手航道复启, 还要让朝廷皇商作首发船舰。

    “少君你说,这是怎么个意思?一个吃不着肉喝不上汤的骊王, 让他收了衡历商行,就已经是士族给了几口汤喝,如今他是要连锅端,连汤带肉都自个儿吞哪。”

    龙可羡守在炉子边上,盯着那两颗红薯:“他已经靠近那口锅啦,就算少喝口汤,士族也不会对他手下留情,不如趁机……”

    她顿了顿,严肃地说,“嗯,吃饱喝足决一死战。”

    风尾骤然斜抽过来,打得船帆猎猎响。

    尤副将怔住了:“…… ”

    余蔚惊了一跳,险些被铜壶盖子烫了手,那壶盖“叮——”地敲在地上,被龙可羡拦住了去路,等她弯腰捡起壶盖,发现两个下属都瞠目结舌地看自个儿。

    龙可羡怪不好意思的,流露出些许腼腆:“你们信了吗?”

    “主子!”尤副将差点儿掉下椅去,“这话也是浑说的!”

    “我近来与哥舒学了几句唬人的话,”龙可羡目光灼灼,“你们,要学吗?”

    “还是不了。”余蔚摆手。

    她紧着把壶盖接过来,收拾了情绪,心道少君从前哪儿会唬弄人,连谎话也撒不圆,东漏点儿西漏点儿,正经可人疼,如今……这就是近墨者黑了吧。

    好吧,龙可羡感到可惜:“不会打得你死我活,放心。”

    骊王即位不到一年,就已经以各种理由清剿了宗族,将有可能承袭王位的兄弟子侄们贬的贬,杀的杀,骊王若死,宗族里的这一脉已经没有能够承袭王位的了。

    国势枢纽空悬不是好事,士族也不会想在短时间里再经一次动荡,长治久安才是上策。

    她用刀尖把炭拨开,接着说:“从涪州学府到坎西港,骊王用的都是寒门子弟,要让他们心甘情愿追随,便要让他们吃得饱。”

    龙可羡确实不善权谋,你让她去设局明争暗斗,她不成,但她能将局势看得清楚,这是打小耳濡目染,阿勒养出来的政事嗅觉。  余蔚经过家族的兴衰,对里边的门道最清楚:“寒门也逐利,这利非是金银之利,而是声名之利,要驱策人家,不让他们有盼头怎么行。”

    “就是这般,”龙可羡剥着红薯皮,“骊王这局若是赢了,寒门食到好处,他便有了追随者,”她伸出一根手指头,“还十分忠诚。”

    余蔚从食盒里摸出桂花糕和各色果子,龙可羡一样样挑着吃。

    只有尤副将还在局势里兜兜转,想到朝中一股新兴势潮正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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