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前御史: 40-5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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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汤勺落在碗中,溅起浮着少许淡黄油脂的鸡汤。汤水落在她的拇指上,惊得她将汤碗落在地上。次狐忙将护卫驱赶离开,并遣之将两箱尸骨带走。另三名道士要走,却见风禾子捧着指骨不动不摇。

    她只觉不适,却说不清道不明。

    人吃人,真恶心。

    是觉恶心。

    次狐为她擦过手上汤汁,她一手按在胸口,转眼又见风禾子在自己身边跪下。

    道门中人,一向不跪权贵,她来清云观许久,这道士也只是稽首作揖,从不下跪。往常朝中高官、庙中僧侣也多如此,她便未曾在意。但今日,风禾子陡然跪下,她道:“老道士有事求我?”

    风禾子两手捧着指骨,颤巍巍道:“去岁缺粮,这两名弟子见不得贫道挨饿,自请下山筹粮。此前贫道所言,宛州饿死人少,但因饥饿而死者众多。如今,贫道这两名弟子的尸骨就在眼前,公主该相信了吧。”

    她摆摆衣袖,侧过身躯,避开不看道:“我想起来了,早先宛州派人进京要钱的时候,好似就说过人吃人的事儿?”

    张湍适时应道:“宛州同知,陈言朴。曾于朝会陈明宛州灾情。”

    “去传。”

    陈言朴仓促赶来,一张口便露出牙上菜叶:“微臣陈言朴,拜见靖肃公主,见过钦差上官。”

    “陈言朴,我记得去年是你说,宛州人吃人?”她站起身,在陈言朴身侧打转。风禾子已抱着那截指骨避至一旁,她却时不时总想看去。

    陈言朴磕头道:“回禀公主,微臣记得,公主当时疑惑宛州飞蝗是否吃人,臣回答说,飞蝗不吃人,但人会吃人。”

    “那究竟是吃了,还是没吃?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微臣,微臣没见过。”

    她摆摆衣袖,掩住口鼻向一旁示意:“风禾子,拿来给他看。”

    风禾子将指骨放置在陈言朴面前,陈言朴看后说道:“这,这是一节骨头?”

    “是贫道弟子的手指骨头,被人给咬过。”风禾子悲声道。

    陈言朴立时磕头:“微臣不知,微臣属实不知。微臣自五月入京上疏请旨赈灾后,一直辗转各地筹措粮食,后来回到宛州,就负责陪同监察御史一同巡查粮仓,检视核对粮款数目。实在,实在不知道宛州还有这种事情。”

    “把他绑到角落里去,叫原东晖来。”她压着胸口,说两句话便要作呕。

    张湍低声问道:“公主,这几日所核宛州账目无误,或可将县令传来,问一问各县如今在册人口。”

    作者有话说:

    ①分时段算账,然后再合计。我不是会计不知道这样对不对,只是讨个巧。

    ②没有具体数值,后续也不会展现具体数值。

    ? 第 47 章

    前几日各地县志陆续送进道观, 赵令彻时常翻着,偶有提及宛州五县各类信息,她有些印象。如今张湍要问, 便同时吩咐下去:“把宛州县令也叫过来。”

    原东晖先至,她安排着说:“两省六州三十五县中, 属原南一省的各州县官吏,上到知州、下到县城, 数目清查完全,一人一页,列个册子给我。”

    张湍不解:“这是何意?”

    “我看内狱审问多有口供记录,先叫他们把册子造好, 审问时填写方便。”她兴致勃勃, “凡在册人员,全数召到宣禹山来。我要亲自审问。对了, 去将钦差使团的另一些人都叫来,灯点上,原南一省的项目今夜要全部核算清楚。”

    原东晖得令退下, 孙远一身泥巴跑进大殿行礼,脸上、发间皆有黄泥草叶。

    她莫名道:“你是宛州县令?”

    “正是卑职,公主贵人多忘事, 卑职这个县令还是公主您提拔的。”孙远抹一把眼角污泥, “卑职听说公主看上了这儿的野?????菜, 想要给皇上捎些回去, 卑职就趁着有空闲在山里四处寻觅,只求能多挖点儿野菜孝敬。”

    “好像是有这么回事。”她将七月宛州账目合计单子拉到近前, 垂眼扫过问着, “钦差大人想知道如今宛州在册人口有多少。你是县令, 说说吧。”

    “这算是问对人了!”孙远转向张湍一礼,“至去岁年底,宛州县城在册应有十二万三千上下。”

    张湍刚要回问,赵令僖却先开了口。

    “你们县志上写,兴平二十五年,宛州县城总在册人口二十七万七千八百二十九人。才过去十年,少了整整十五万人,你倒说说看,这十五万人去哪儿了?”她心中好奇,左思右想,莫名又想起那截指骨,腹中一阵翻涌。次狐见她神色不对,忙端盏茶来哄她喝下。半盏茶冲入腹中,方有些许好转。

    孙远吞吞吐吐,后突然得了主意,眼睛一亮道:“去年蝗灾,县里多半人逃灾去了,还没回来,所以人少了点儿。”

    张湍冷着脸说:“活人逃灾,与你在册人口锐减有何干系?”

    “这,卑职刚刚上任,兴平二十五年的时候,卑职还没考上功名,委实不知怎么就少了这么多人。”孙远又扯了个借口,而后岔开话题,堆着笑说:“公主娘娘,马上入夜了,夜里黑,卑职多找几根蜡烛给您点上,可别熬坏了眼睛。”

    见人奉承着赵令僖获准退下,张湍脸色更差,晦暗灯光照着愈显冷峻。

    她擦了手,拣块新送的梅子糕填嘴里。去年糖腌的梅子,酸味祛得干干净净,反倒觉着没滋味。她将梅子糕吐在帕子上,茶水漱了漱口,又道:“七哥之前说,近十年宛州县城统共遭了三次大灾,兴平三十年水患,兴平三十三年大旱,兴平三十五年蝗灾。早先两任县令治灾有功,各自升迁去了,不在原南省内。”

    随队仆役们入殿掌灯上,室内逐渐亮起。光线落在张湍脸上,使他神色柔和了几分:“公主有心,还能记得南陵王随口提起的这些。接连遭灾,治灾再及时有效,百姓仍然会受苦受难,人口减少不难理解。但一县人口十年间减去近六成,若非前几次灾祸累计而来,倘仅因一次蝗灾就减十万有余,实不应当。”

    倘若是三次灾害共同导致,可见前几任县令治灾工作亦是不力,怎能不降反升?倘若是一次蝗灾致使宛州县城人口锐减十五万,此次蝗灾该是何等触目惊心?是与两省上报治灾成果奏疏所述大相径庭。

    楚净等数名官员陆陆续续赶至大殿,立在殿中等候安排。账本算盘送到他们面前,一夜点灯熬油地计算。后半夜她便听着算盘珠子碰撞声伏案睡下,次狐掐灭其身侧灯烛,抱来斗篷为她盖上。至次日鸡鸣之时,原南省涉灾县域所有账目准确无误,且经三次核算校对,结果如一。楚净再三询问,见无人有异,方拟出结论呈上。

    算盘珠子声音一落,她便自梦中醒来。合着眼睛晃悠悠坐起身,因一夜伏案致使手臂酸麻、脖子酸痛,次狐上前为她捏肩捶背,一番松解,她方打着哈欠接过钦差使团做出的结论。

    “原南省赈灾粮款及各地仓储粮发放账目核准无误。”她将结论说与张湍,随后放下纸页,由着他们在殿中议论,先行往后院梳洗。

    早膳送入大殿,官员们熬了一宿,早已饥肠辘辘、疲累不堪,白粥包子下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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