娇怜: 80-9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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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今夜风寒,你们也早些先回去歇下吧。”

    月见仍是不平,还想启唇说些什么,但还未开口,倒是先被竹瓷握住了衣袖。

    竹瓷对她摇头,示意她别再惹公主伤心。

    旋即又拉着她向李羡鱼一福身,双双往廊下退去。

    待她们走远,李羡鱼便也步入厢房,往窗前的简陋的靠背椅上坐落,垂眼看着廊庑上清霜似的月色。

    原本便不高的心绪,似也因此事而愈发低落。

    临渊行至她身旁,将手中的风灯搁在她的身畔,垂手替她拢了拢被夜风吹得微乱的裙裾。

    他的动作温柔,语声却冷:“臣立时便去将逃奴带回,任凭公主处置。”

    话音落,他正要抬步,袖缘却被李羡鱼紧紧握住。

    他身后的少女轻轻启唇:“临渊,别去。”

    临渊回身,凤眼沉沉。

    “为奴不忠,无论何等惩戒,皆是咎由自取。”

    他眸底霜寒,提醒李羡鱼不必心软。

    李羡鱼却摇头。

    她轻声向他解释:“临渊,从前我没遇到你的时候,成日待在披香殿中。常日无聊,便时常拿点心去听小宫娥与宦官们闲聊。那时候,我听过好多人的身世。各种各样的,但有一点,他们都不是在皇宫里出生的人。而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事进宫来。”

    “或是因为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而被家人卖进宫来,或是在饥荒的年岁里走投无路,主动进宫想寻条生路。不过是谋生而已,原本,便不该被困在这座皇城里,将命也搭上。”

    她缓缓将羽睫垂落,语声很轻地道:“临渊,由她们去吧。”

    临渊剑眉微皱,却终究是没再抬步。

    他如今有更重要的事要做。

    例如,让李羡鱼不再这般怏怏不乐。

    于是,他在夜色中俯下身来,吻上她低垂的羽睫。

    李羡鱼羽睫微颤,轻轻抬起眼来。

    临渊的薄唇随之往下,一路吻过她柔软的双颊,唇畔清浅的梨涡,与那双殷红柔软的唇瓣。

    李羡鱼果然不再怏怏不乐了。

    她双颊绯红,拿指尖轻推了推他,在他的吻里寻出点空隙,断断续续地问他:“临,临渊,你,你做什么呀?”

    在她的询问中,临渊短暂地停下动作。

    继而,又俯首轻吻了吻她的颈,语声微哑:“哄公主高兴。”

    李羡鱼面上愈烫。

    她正想问问,他是从哪里听来,要这样哄人高兴的的时候,临渊已将她打横抱起,放在厢房内的卧榻上。

    身下的锦被柔软,而榻前的少年眼眸浓黑。

    李羡鱼心跳怦怦,本能地想要从榻上起身。

    可指尖方撑在榻上,临渊已利落开始解衣。

    氅衣与武袍尽皆落下,被他随手丢在一旁的长案上。

    临渊依旧是仅着一身干净的里衣步上榻来,在她的身畔侧卧,又抬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。

    冬夜寒凉,锦被冰冷。

    而临渊身上的热意滚滚而来,似要将李羡鱼本就滚烫的双颊蒸透。

    她羞赧轻声:“临渊,你,你这又是做什么?”

    临渊淡淡垂眼,在她耳畔低哑道:“为公主暖榻。”

    这是他能想到的,最直白而有效的,让李羡鱼不再郁郁不乐的方式。

    李羡鱼羞赧万分。

    她伸手想将他推开,但指尖停留在他坚实的胸膛上,本就烫热的面上,却愈发滚热了一层。

    她不得不承认,在结霜的冬夜里,在寒冷的衾枕间,临渊身上炽热的温度确实是很吸引她,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向他靠近。

    李羡鱼在心里艰难地挣扎了一阵。

    最后偷偷将滚烫的脸埋进锦被里,蚊声道:“我要睡了。”

    临渊低应了声。

    他修长的手指微抬,替李羡鱼将身上厚重的斗篷解下,好让她睡得舒适些。

    李羡鱼赧于抬首,便就这般在他的怀中轻轻阖眼。

    临渊的身上始终是这般炽热,令原本冰冷而漫长的冬夜似也不再那般难捱。

    长窗外的风声似也渐渐歇下,唯余银白月色落在窗上,如纱幔低垂。

    李羡鱼渐渐有了睡意。

    她轻挪了挪身子,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,语声也渐渐变得朦胧:“临渊,你也会走吗?”

    就像那些小宫娥一样。

    一言不发地离开她。

    临渊眸光微顿,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。

    许久,他收拢手臂,将怀中不安的少女拥紧。

    俯首在她耳畔低声启唇:“即便是要离开。臣也会尽快回到公主身旁。”

    李羡鱼却没有听见他的回答。

    炭火燃烧所发出的轻微毕波声里,她徐徐垂下羽睫,倚在他的怀中,沉沉睡去。

    临渊却没有睡去。

    他将下颌抵在她的肩上,有些不甘地启唇咬了口她垂落的乌发,却终究是没有再吵醒她。

    他安静地等着怀中的少女熟睡。

    等到她的呼吸都变得清浅而均匀,这才轻轻松开了拥着她的大手,从榻上披衣起身。

    他久立在李羡鱼的榻前,隔着深浓夜色,看向锦被下安睡着的少女。素来清冷的凤眼中似有波澜淡淡而过。

    但须臾后,他终是侧首,迫使自己移开视线,替李羡鱼将榻前的红帐放落。

    厢房内光线朦胧。

    他却未再点灯,而是踏着月色行至长案前,就着炭盆中微弱的星星火光,铺纸落墨。

    如水月色落入半敞的支摘窗,照少年心绪微澜。

    其实白日里,其实在回返时的游廊上,他都想过与李羡鱼辞行。

    可见她如此伤心,离别的话到了唇畔,又终被咽下。

    但如今大玥危在旦夕,他回胤朝的事同样一刻都不能再耽搁。

    今夜,他不得不走。

    那些未能出口的话,便也唯有以书信的方式,转交给李羡鱼。

    他思绪落定,手中笔落如飞。

    一封辞行的书信顷刻间便已写好。

    其中的话语不多。

    不过是有关他的来历,此去的目的,以及……

    他终会回来见她。

    今夜雪霁,天上银月如霜。

    临渊起身,自窗畔回首,短暂地望向李羡鱼榻前垂落的红帐。

    仅一眼,他便立时收回视线,像是怕自己最后动摇一般,迅速将书信用乌石镇纸压好。

    待这一切作罢,他终是将身形隐入暗处,离开了李羡鱼的厢房。

    夜色愈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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