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为客: 180-190

您现在阅读的是女巫文学www.nw8.cc提供的《君为客》 180-190(第10/16页)

恰是温沨率领阜叶营归降之后不久。

    他没有观察局势,莽撞地冲入了城门大敞的缱都。接应他的不是城楼密密的强弩,而是季徯秩砰地砍来的长剑。

    付溪力气不小,可是他一个文官,要如何才能战胜那经年习武的龛季营主将?好在他毫不露怯,哪怕血随着涕泪横流面上,也依旧持刀前刺。

    季徯秩哪里会怕他这么个门外汉,随剑送去的几掌便叫那人险些呕出血来。

    付溪喘不来气,微微启唇,腹部忽而一紧,紧跟着便跟出了淋彻马头的几口鲜血。

    季徯秩握剑端量着他,问:“阎王爷,从前你眼睛不最是尖吗?这般不自量力的吃亏事儿,今朝怎么上赶着干?”

    付溪拿手背胡乱抹血,哼笑一声:

    “阎王爷?什么阎王爷,老子既断不了朝堂生死,也决定不了自个儿的命,说是苦命人还差不多!”

    “你若好好待在老巢里头,谁能要你命?”季徯秩慢条斯理地以袖拭刀,叫那光亮剑身接住付溪毫无血色的面庞,“你回去罢,现在没人有工夫找你算账。”

    “他娘的,怎么巽州下雨,缱都也下雨?”付溪自嘲似的舔舔润湿双唇的血,又啐出口血沫,说,“难吃!”

    他胡乱接话,又拿大拇指搓了搓手中那铜荷花刀堂,旋即攥紧刀柄朝季徯秩送了过去 。

    季徯秩清楚付溪此刻神识不再如常,多半失了对生命的渴求,便说:“你是好才,理当把自个儿收拾了,再打磨打磨,来日做青天老爷!”

    “你给老子个屁的机会?!!”

    付溪吼出一声,挥刀猛砍过去。然而他只知顺着刀势直挥直砍,叫季徯秩躲避得不能再轻易。

    季徯秩躲得久了也难免烦躁,忍无可忍地骂了付溪一声“胡闹”,便收剑归鞘,要避开他去打薛家军。

    那付溪却霍地伸手拦人,将那被雨水泡烂几角的欠条往季徯秩胸前一摁,说:“给老子记着,等日子安定下来,去向魏尚泽讨债!你可得记清楚了,这钱不是老子欠的!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

    季徯秩困惑地蹙起眉头,待反应过来正要说用不着还时,心脏忽而怔忡一跳,他赶忙展臂去收那付溪手中刀。

    可是,太迟了,那转了弯的刀,先他手一步,贯穿了付溪的胸膛。

    “呃、实在是痛。”付溪说着,上身已然栽倒在马鬃上头,令适才呕出来的血糊了自个儿半张脸,他吃痛仍笑,“这就是因果报应!”

    不待季徯秩说些什么,他已在雨中放声大哭起来:“况溟,凭什么啊?凭什么我步步为营,却还是赢不了那林询旷和徐耽之?”

    眼泪顺着泪水哗啦淌着,那付溪始终没停止哭喊。季叶二营将士将季付二人团团围住,皆不知所措。

    季徯秩看付溪流泪,又见刀身已经碾碎他的心穴,便轻轻吹出一段白雾,抽剑割破他的颈子还叫他快些解脱,说:“阖眼罢。”

    那缱都三少君之首栽至马下前,临空自袖间勾出一块节度使令,他抛上去,说:“归你了。”

    只一刹,付溪的身躯便狠狠砸在了青石上头,刺穿心脏的长剑被反推出来,疼得他眉头骤拧。颈间血冒得太快,他仰头说话工夫,颈上肉色已被遮了个大概。

    “你、你是稷州好侯爷,我啊……我是缱都烂内兄!”

    季徯秩明白,付溪说了这般多,如今重提“内兄”二字,为的就是望他能照顾好付荑,于是他盯住了那人强撑不闭拢的眼睛,道了声“好”。

    付溪的浅淡思绪随着季徯秩短促的一声,晃到了宫中伴读时日。他瞧见那些个美好光景,心生羡慕,于是贪心地伸手去捞,却如猴子捞月那般搅了个一片空。

    他笑起来,笑得鲜血溢得更急。

    付溪磕磕绊绊地说:“况溟啊,你要继续走,继续踩在皇权之上走,不、不要叫魏風一十五年惨案重蹈……”

    白淳慌里慌张地自马上滚下来,跪到了付溪身边,语无伦次地说要带他回巽州,要带他去寻郎中。

    他说那话时,付禾川已断了气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季徯秩手执三枚虎符,同时号令龛季、兑州守备及禁军三军攻打宫城;又拜托阜叶营把守城门,以免他军进京瞎搅和。

    宫城当中,薛止道由范拂作陪,此刻仍闲适地踱着步子。那屹立不倒百年有余的朱红宫墙叫他伸指抚过,剥去了表面一层厚厚尘灰。

    范拂含声伺候在那人身畔,忽听得那人张口问:“要将这般长的墙漆作朱红,得费多少朱砂呢?”

    范拂稍稍转动眸子,答说:“这朱墙立在宫里百年了,且因宫城规模时有变动,围墙常需重砌再漆,耗银量势必不少……然如今这墙已有许久未抹新漆,而艳艳如旧,陛下大可不必为此事伤神。”

    薛止道细细摸过那些庞然大物,这才又笑说:“朕幼时曾随爹娘一道进宫面圣,那时候朕还不大识事,稀里糊涂便指着这朱墙,说是人血染就。如此悖逆不道之言叫魏束风听去了,那人却是大喜过望,赏了朕八块御用的墨锭。”

    “朕见他高兴,自个儿也高兴,在宫中同小太子作诗时便神气地将那墨锭磨来用了,离宫时双手皆是浓稠墨水。那时朕的玩心颇重,扒着宫墙不肯走,在那朱红墙上留下好些黑乎乎的指印,只怕今儿要去仔细寻找,还能找着……”

    “朕从前不知那魏束风为何欢喜,今夕朕与他身居同位,总算理解——这王位是血肉堆成的,然众人只窥朱墙昂贵,不知帝王身侧绕着的皆是刀尖,一个不慎自个儿便将深埋宫中,变作喂养那宫墙的养料。”

    “昔时朕以脏手印污了这朱红,后来家父在鼎州用血给朱红添了笔殷色;到今朝,这罪孽的红墙被送至朕的手中,朕要捧起这满掌的罪恶,和昔时的魏家同亡。”薛止道拊起掌,“实在痛快!”

    “范公公,不、你不是范拂……”薛止道癫狂地拍着掌,“你主子如今就在宫门之外,咱们看看今儿鹿死谁手!”

    “你是如何……”

    “宫中上下,有奴颜媚骨者,有不慕功名者,却没有毫无欲求者,你侍奉几朝,人也机灵,然却不争不抢。可是你如若那般的不问世事,还不如快快回去啃食你义父的家底……所以很早以前,朕在缱都的双目便盯上了你……”薛止道止步,略略弓腰冲他笑,很快便又愉悦道,“不过无妨,古来君王身侧,有几人不另设安巢?你歇歇罢,醒来,一切都有定论了。

    说罢,薛止道将掌往他脖颈上一敲,那白面太监便栽倒于地。薛止道唤人来把他扛去歇着,自个儿还是哼着曲儿朝前走。

    走着走着,走到宫门前。

    两万薛家军列阵那处,他从容走入其间,并不披甲,照旧着一身龙袍,接过了副将递来的镶金长刀。

    他坐上高马,马又驮着他走到薛家军的正中前方。宫门叫兵士轰隆敞开,他见着季徯秩和他身后的一双双眼睛。

    他甫张嘴说了句话,那季徯秩便如疯犬一般扑咬上来。他二人的刀剑相磨,在相接处呲啦剐蹭出刺目的火星子。

    薛止道适才所言不过短短一声——


-->>(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)

【请收藏女巫文学,nw8.cc 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】

设置

字体样式
字体大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