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戏里: 40-4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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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提心吊胆的,以至于夜间总是睡不沉。

    听着外面鸟雀嘤啾,愈发怀念旧时辰光。

    这才恍然,离开谢家的几年,最安稳的日子是在崇润身边。

    形成了一种依赖,像依赖阿兄。

    可往后必定艰险,她谁也不能依赖。

    将兜鍪又送回给萧垣。

    两人进屋斟茶闲聊。

    萧垣说起自己的化名。

    他母妃出身兰陵萧氏,萧垣少时在兰陵游历,便假托世家姓,倒也结识了些朋友。

    那是最快意恩仇的岁月,回到西京,面对的却是圣人昏聩,宦官把持。

    萧垣曾经也是一腔热血,立誓铲除奸佞,与秦王合谋,却是败北。

    若非他母族还有些能量,兼他跑得快,恐怕如今早已是严怀沙刀下的亡魂了。

    本来就没什么活路了,能在死前给姑母报仇,也算了却心事。

    缨徽原先只以为是优游悠哉的皇子,有些少年义气,不想竟如此悲惨。

    她嗟叹:“若我能活下来,就带你回幽州,总不能叫严怀沙把你杀了。”

    萧垣当年就喜欢她这副天真的傻气。

    但想想,都已经凶多吉少,何必还要自苦。

    他煞有介事地点头:“以后我就唯韦娘子马首是瞻了。”

    缨徽笑起来。

    王玄庄回到驿馆时,正听见笑语飘出来。

    他心情沉重,却不忍打破缨徽的欢笑,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,才推门进来。

    两人立即站起来,问:“如何?”

    王玄庄端起茶瓯,一饮而尽,冷哼:“老狐狸。”

    当然不会轻易信他,入谒前要先卸甲,又单独派人去清点了他带来的兵马辎重。

    不得不说,崔君誉下了血本。

    王玄庄又跪伏着磕了好几个头,凄惨地声称李崇润卸磨杀驴,重要幽州嫡系,终究是容不下他。

    檀侯魏铭煞有介事地安慰了他一番,迫不及待地问起缨徽。

    王玄庄一脸晦气地回:“这小娘子忒得矜贵,不过绑得厉害些,竟吓病了。”

    檀侯哈哈大笑,捋着胡须,道:“让娘子好好休养,待五日后我的寿辰再召她侍寝。”

    王玄庄笑着应是,心里狠啐了几口。

    他颓丧地坐到地上,头埋入双膝间,嗡嗡地说:“都督知道了,一定很生气。”

    王玄庄很后悔,没有在走之前去找李崇润好好喝一顿,也不知今生还有没有命共济天下。

    崔君誉哄他来时,他心里是有数的。

    非要把鸳宁留在幽州,其实是做人质。生怕他假戏真做,真的叛变。

    他怎么可能背叛李崇润。

    不说父辈恩情,这些年如履薄冰,并肩作战,都曾将后背交给对方。

    怎么可能因为一桩婚事就全毁了。

    这种谎话,也只有檀侯这种冷血寡恩的人才会相信。

    萧垣瞧瞧垂头丧气的王大将军,摇着折扇宽慰:“若是能成,三州之内必以幽州为尊,李都督头顶上悬着的剑再也没有了。”

    士气在一瞬间被鼓舞。

    王玄庄抬起头,给自己鼓鼓劲儿,开始说他在君侯府的所见闻。

    “苏纭卿没有说谎,檀侯身边跟着一个胡将,人人都叫他拓跋护卫。他鹰目锐利,站在殿前,盯着每一个入谒的人看。而檀侯身边那几个侍女,我瞧着也是有功夫在身的。”

    他道:“幸亏谢将军没有来,他是近不了身的。”

    只有他想要召来侍寝的美人才

    能近身,这局竟像是为缨徽量身定制的。

    缨徽仍旧担忧:“那檀侯自己呢?我听说他年轻时是能扛鼎的战将。”

    王玄庄不屑:“他老了。”

    知天命的年纪,又终年沉溺酒色,早已外强中干。

    缨徽舒了口气。

    萧垣瞥了王玄庄一眼,没再说话。

    两人让缨徽多多歇息,养精蓄锐,一起告辞。

    出了门,萧垣问王玄庄:“为什么要骗她呢?”

    王玄庄叹息:“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勇气,算我自私,可已经来了,只能背水一战。”

    正说着,哨兵来报:“都督率轻骑提前赶到檀州,现已去君侯府拜见了。”

    李崇润衣袍上还有策马时扑来的沙砾,在殿前卸甲交剑,快步流星。

    “幽州都督李崇润,拜见檀侯。”

    金座上的檀侯,第一回看清了这位声名鹊起的少年都督。

    他凤眸如星,容颜俊秀,明明跪着,却有种浮跃云端的雍容气度,甚至不输于他刚刚见过的十三殿下。

    这样年轻,这样风华,却跪在他脚下,俯首称臣,真是怡人。

    檀侯享受着睥睨的乐趣,故意晾着,迟迟不让起。

    李崇润又重复了一遍,没有等来回音,便自顾自道:“叛将不忠不义,跪请君侯将他和吾妻一同交给我。”

    第43章

    大殿之上杳然长静,只有更漏里流沙陷落的窸窣。

    檀侯没有说话,肩背微微后仰,好整以暇地觑着眼前的少年郎。

    真是年轻啊,血气方刚,像极了当初谢家跑掉的那个竖子。

    世风萎靡,尽是谄媚的奸佞小人,摧折起来,哪有这种硬骨头过瘾。

    李崇润再次重复。

    声若清泉潺湲。

    檀侯肥硕的脸上浮漾起轻蔑的笑,偏做出一副虚伪垂怜的姿态:“贤侄啊,如今你的地位,何种绝色得不来。这娘子既已被叛军所掳,名节尽失,何必再要回去添堵。”

    李崇润道:“女子的名节不在罗裙下。”

    檀侯哈哈大笑:“你们李家倒是出情种。”

    原本以为是什么劲敌,原来不过是个耽于女色的黄毛小儿。

    走不出情关,还指望建什么大业。

    檀侯平生最喜夺人所好,越是旁人捧在手心里的,珍爱的,越是要抢过来,狠狠碾在脚下蹂躏。

    本来还想,若是哪一夜寂寞,管那小娘子如何身子不适,非得召来尝尝滋味。

    如今他改了主意,定要她在自己寿宴上,于众人瞩目下登场。

    他敛却笑容,正色道:“贤侄,那小娘子孤看上了,贤侄可否割爱?”

    李崇润仰头,双目直视他,“吾妻岂可随意予人?”

    “有什么不可?”檀侯像逗弄小孩,言语轻佻:“我这君侯府里的美姬,贤侄若是看上,尽可拿去。”

    李崇润急道:“可那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李都督。”侍立在檀侯身侧的苏纭卿打断了他的话,笑眯眯说:“韦娘子貌可倾国,你长兄在时便答应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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