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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巫文学www.nw8.cc提供的《无尽夏》 20-26(第15/18页)
,我忍不住总想,你这样聪明,会不会早就察觉我的心意了?
最近半年发生太多事,实在让人应接不暇,你总是一个人孤零零坐在窗边,我有时会觉得害怕、却不懂该怎样安慰人,可每当你向我微笑时,我又能从你身上或获取许多安全感。
后来这种索取变成习惯,再艰难的时候,只要一想到你,我总能生出勇气,哪怕前方的路再难,也能继续一步一脚印地、踏踏实实走下去。
以前我说不出这种安全感从何而来,直到一模考砸,我半夜跑出家门,被困在昏暗可怖的小巷里,不得出路。
下意识回头,你依旧在我触手可及的灯火阑珊处,笑意盈盈。
你和我说,你不忍心让我回头时孤身一人。
这些话我都一字不落地记得,永远不会忘记。
高考分别在即,我很清楚,我们的人生分岔路口指向既然不同的方向。你是一定要飞往广阔天地的雄鹰,我却像是刚出壳的雏鸟,甚至没见过除了蛋壳外的世界。
但你可不可以等等我这只笨鸟?我可能飞得很慢、很笨拙,但只要我足够努力,总有一日能来到你身边的,不是吗?
可能你会好奇,我怎么会突然就喜欢你?可事实却是,喜欢你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:你优秀却谦逊、温柔又内敛,善良而富有耐心——原谅我的言辞贫瘠,我想词典里最美好的词语来形容你都不为过,绞尽脑汁也只想到这些。
徐砚白,我喜欢你。
你不在的这两天,我一个人在家反复练习这几个字,希望能在你18岁生日那天,完完整整地、堂堂正正地、清清楚楚地说给你听。
其实我还有许多话想同你讲,如果你有那么一点好奇的话,请拿着这封信,来山上找我吧。
荼靡未尽,花海正盛,我想,这是表白心迹的好地方。
不再赘述了,弃笔封信前,我想最后同你说,今夜星星尤其闪亮耀眼,让我不由再次想起你。
你是有话想托星星,说给我听吗?
睡不着的苗荼,
2011.6.10留】
“2011.6.10留。”
苗荼再次低喃日期,喉咙发涩。
练习发音半年多,她囫囵吞枣学了些发音,只是让她读完一整封信,难度还是太大。
面朝大海,她在烈日下眯着眼睛,手里信纸被捏的干瘪发皱,几百字艰难读了十几分钟,满头大汗。
她知道自己读的糟糕,却意外感到释然。
没关系,徐砚白能听懂就好。
海风吹乱她长发,额前碎发挡在眼前发痒,苗荼想去揉,信纸却先一步从手中脱离,打着旋飘飘然飞向大海。
苗荼没有去追,平静望着信纸一点点被海浪吞没。
那天在医院放声大哭后,她奇迹般平静下来,不再逢人就问搜救队进展,也不再对当年相关人抱有仇恨。
她只会很偶尔在夜深人静时,攥着那根浸了水的录音笔,空洞地细细品出,在徐砚白柔软温和的表象下,实则比谁都狠心的决绝。
涉及遗产分配,她和陈亦扬曾去过徐家,一幢藏起来三天三夜都找不到人的空档别墅。
隔间有婴孩哭啼声隐隐传来,苗荼被召唤到徐砚白卧房,茫然打量华丽装潢,只觉得这里空荡荡。
难怪他以前晚上总是睡不好。
几日不见,徐母清瘦大半,见兄妹俩和律师进来,就如饿狼般扑上来问信在哪里。
苗荼后来才知道,徐砚白给五个人都留了信,只是不知什么原因,离去前烧毁了留给父母的两封——阳台上还留有几片未烧尽的纸屑残余。
苗荼冷眼旁观女人缠着律师质问,目光最终停在书桌上的合照,小心用相框保护着。
相片里,两名男生一个微笑一个耍酷,纤瘦的女生被夹在中间,左手在脸侧比出剪刀手,笑眼盈盈。
连银月与繁星也试图入镜,藏躲在背景最角落,约莫是要共享这一刻的快乐时光。
那是17岁的他们,快乐无忧、自由恣意、生机勃勃。
徐砚白的手机被卷进深海,苗荼原以为,她再也见不到这张合照了。
于是她第一次向那个女人低头,低声下气的姿态恳求,可不可以用徐砚白留给她的所有钱,换这张照片。
或者,让她拿去照相馆复印、哪怕拍张照片留作念想也好。
“”
思绪回笼,苗荼傻傻举着录取通知书到手臂发酸,眼见又一批游人捧花前来,识趣地转身离开。
她没有带花。
因为她知道,百花之中,徐砚白唯爱荼靡一种。
只可惜,荼蘼盛放花海尽,人间无处逢他香。
悲戚哭声自海边那头传来,苗荼朝声源处望去。
她看不懂那些人为何而落泪,心里迷茫不知所措,于是从背包里拿出新买的头戴式耳机。
杂音隔绝在外,悠扬忧伤的乐音声伴着空灵女声,缓缓响起:
【相识,是在那么不经意的瞬间
我在回家途中的十字路口,听见你的一声「一起回家吧」
我当时有点害羞,还拿书包遮著脸,其实我心里非常、非常的开心】
几天前,苗荼半夜从梦中惊醒,不顾浑身冷汗跑去网吧,才第一次听这首歌,第一次知道这首歌词的真正含义。
歌曲源于日本《secret base》,歌名用中文翻译叫做《未闻花名》。
徐砚白唯一给她弹过两次的乐曲。
苗荼想起那晚新年夜,她抱着徐砚白偷偷带上山顶的气球,仅仅凭着微弱的波动传递,在绚烂璀璨的烟火下,耳聋后第一次“听”这首歌:
【烟火在夜空灿烂盛开,稍微有点伤感
风和时间一起,飘过流逝
我很高兴、很愉快,可以冒险的地方也去过了——就在我们的秘密基地中
与你在夏末约定,将来的梦想、远大的希望,千万别忘记
相信十年后的八月,我们还能再相遇】
“”
歌声音绕耳侧,苗荼坐在高高的礁石上俯瞰人来人又去,细细摩挲着掌心里残破的半块橡皮擦。
她将橡皮擦拿到鼻下闻,似乎还能闻到熟悉的、令人心安的淡淡薰衣草味。
那是徐砚白的味道。
有人从身后拍拍他肩膀,苗荼偏头,见陈亦扬在她身侧坐下,也不说话,只是静静地望着无尽海边。
兄妹俩相对无言,只有一丝半毫的乐声从耳机里露出:
【直到最后,我心底还呐喊著「谢谢你」
你内心呼喊的事,我是知道的哦
我强忍著泪水,笑著说再见,痛苦难耐
我会写信给你,也会打电话给你,请不要忘记,关于我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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